我决定攀上山顶,绕行于溪谷与幽涧之间,我们相遇又分别,就像两条移动的蛇
我的皮肤在告诉我,这里的蚊虫在欢迎我
阳光在山顶像泼开的水一样,沿着起伏的峰峦流淌开去,风让我有一种微醺的感觉,这是出汗后最惬意的时刻
还好,去得真及时,游行正要开始呢
当我握着彩旗,喊着口号,随着游行队伍走过大街时,看着街道两旁赞叹欣赏羡慕的目光,我快乐地想:明年还要这样过“六一”!队伍随后就进了大礼堂,开始庆“六一”的文艺会演
那时的节目以唱歌.朗诵居多
即便如此,我仍惊叹我的同龄朋友有如许非凡的才能,能唱这样优美的歌,跳这样轻盈的舞,我使劲为他们鼓掌,把手都拍疼了
声吐出来了,诉苦似的看着叔齐道:‘苦…粗…’”
鲁迅在《故事新编?采薇》中,将这“苦涩”“粗砺”的人生感受赋予了隐居山中的伯夷叔齐,其实也是在另一层面上暗示,薇草之苦之粗,在于精神之苦之粗,坚守信念乃至重返信念或许是唯一的选择
三 诗人帕斯捷尔纳克面对几位自杀的俄罗斯诗人说,“他们对自己表示绝望,抛弃了过去,宣告自己破产,认为自己的回忆已经无用
这些回忆已经不能接近这个人,不能拯救他,也不能支持他
内在的连续性遭到了破坏,个人结束了……” 是的,精神的故土干裂了,信仰的空气窒息了,虚妄中无用的生活对高贵的心灵来说,已没有任何意义
于是,高洁如伯夷叔齐者,在一棵秋日的薇草前,像斯威夫特那样,盯着行将枯萎的叶片叹到:“命之衰矣”!我就是这棵草!我也会从脑子开始死亡! 这种对命运无常感慨的差异,无论是陷入道德失意也好,或者是对社会认同荒谬感的拒绝、怀疑也罢,其实都表现为一种无所适从
“拣尽寒枝不肯栖,寂寞沙洲冷”
这也是相同心灵对人世苦楚无望和难以承受的凄美诠释
隐居或遁入山中,是一种解脱,逃离,更是人性中泥土本性的寻求与归宿
面对周王朝,伯夷叔齐等待着返祖的重归,而这种等待就像永远等不来的戈多那样虚无,那样荒诞,那样没有意义
淳朴的野菜承载不了太多的道德诉求,它随时会在一阵风后枯萎或者凋零
它的支离破碎,它的断枝残垣,已经成为谬论或者是遗存,映证着生存的尴尬
在“普天之下,莫非王土”的时代,野菜如薇难道不是“周粟”吗?首阳山是周的首阳山,伯夷叔齐的悲鸣也只能是一种甘于清贫宁死不归的气节,是一种对“不适”的拒绝和坚守
在歌声中,他们度过了适意的人生片刻,他们找到了摆脱虚无与荒诞的归路
其实,那是一条需要勇气、信心和觉悟的不归路
四 几多风霜,几多枯荣
苦淡的薇菜自春秋后一直在时间的光影下,无援地蔓延着,繁衍着,其清洁之气渐散渐弱
今天,和大多数野菜一样,它们在被一棵一棵采集之后,已沦为闲散之人的口中美肴
谁还能记起它曾有的荣光呢? 一握之薇和一握之穗一样,但生长与采摘的艰辛今人好像淡漠了许多
首阳山上野薇稀疏,首阳山下周粟遍地
一上一下,也不再是蔬菜和粮食的囿围了
伯夷叔齐所有的悲鸣都在这里,他们的命运属于自己,他们的野薇也归于自己
起身为先生斟茶,先生在接过水杯的时候,轻轻握住我的手,我们相视无语
缠绵的萧声还在连续,窗外的雨声还是连续,人生还在这样连续下去
可是,还有几个夜晚可供我们像今晚这样平静如水般地相视相坐?琐碎杂乱的生活,使我们渐渐淡了浪漫的心,在世俗中习惯适应真实的生活
想起几年前和先生饮酒对诗,不知不觉成了过去的事
就像房间的墙壁、门窗,当我们蓦地注意到他们的存在时,他们已经破落了
我住的最里面的一个
原先的住户是买了楼房搬走了,妻子那时候还在乡下的一个卫生院里,孩子尚未出生,偌大的一个院子便只有我一个人住